“小仙女”、彩礼与传统父权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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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仙女”、彩礼与传统父权制

网络流行语“小仙女”是什么意思?稍一检索,我们可以总结出很多截然不同的含义,比如有人认为它是“普信男”的对应的一种概念,指的是本身很普通但是却过于自信甚至自恋的女性。同时,还有人把它等同于“捞女”,它指的是利用自己的身体来从男人身上博取好处的人。还有些人认为它指的就是中国女权主义者。

于是,这个概念目前处于一种极度混乱的状态。只要一个女人表现出某些男人不喜欢的某些属性,她就有可能被说成是“小仙女”。结果,小仙女似乎又成为了“国男”(对中国男性的集体贬抑)的一个对应词。这样来看,这样一个词目前的状态似乎不适合做任何严肃的探讨,因为它的基本含义都无法厘清,而且它毕竟是一个贬义词。

所以,假如我们要做严肃探讨的话,我们要确定它的基本含义,而且还要洗刷掉它的贬义含义。我对这个词的定义如下:“小仙女”指的是有意或无意地直接为了自己的利益来维护传统父权制的年轻中国女性。这是一个比较严格的定义,并且她们跟真正取得了精神独立的女性是相对立的,但是在现实中,她们又跟女权主义者暧昧不清。

小仙女不一定就是女权主义者口中的“婚女”或者“娇妻”。“婚女”或者“娇妻”是女权主义者捏造出来的用于攻击享受婚姻和浪漫爱情的幸福的女性,而这些女性大多不仅不是小仙女,而且是取得了精神独立的女性。小仙女也未必是家庭主妇,因为我们这个时代的年轻家庭主妇往往也是自己决定要做家庭主妇的。实际上,要想真正体验浪漫爱情的滋润感,男人和女人都必须成为心智成熟的人。这些人大多也不会维护传统父权制。

在我们这个时代,“小仙女”这一群体也经常跟“体制内”“小粉红”这些群体重合,这些标签往往是成群结队而来的,因为维护既得利益、维护传统父权制跟维护体制、维护一个父亲般的祖国实在是太相像了。

假如一个人维护传统父权制,但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的话,那么她就不是小仙女。比如许多中国母亲帮着自己的丈夫压制自己子女的主体性,她们虽然维护了传统父权制,但毕竟不是直接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更多是延续了传统的习惯。

我首先想到的小仙女形象,当然就是那些毫无廉耻之心地向男友索要彩礼甚至房子首付的人。彩礼(bride price)是中国传统父权制的一个典型表现,它的实质就是父母出售自己的女儿,是一种典型的封建权利。于是,当商讨婚事的时候,给出彩礼要价的父母就是把自己的女儿当成了一个人质,如果得不到他们想要的数额,他们就不会放人。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许多小仙女就像是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极力帮自己的绑匪说话,在试图营救他们的男友面前坚持甚至抬高赎金的价格。

我在《彩礼是推进性别平等和浪漫爱情的最大障碍》一文中已经对彩礼现象的实质与应对方案进行了详细探讨。许多读者在读到我的陈述时感到很不舒服,然而,知识人的文化批评就是要因循一个根本的精神原则来对现象进行审判,而我所因循的原则就是人文主义原则,它强调尊重每一个人的价值。假如我们真正尊重了每一个人的价值的话,那么我们就不可能对彩礼这种堂而皇之的古怪现象视而不见。彩礼已经成为了中国社会的一头“房间里的大象”,许多人厌恶它,却又接受它。

而且,在国际社会上,彩礼现象已经让中国人成为了对整个人性的一道羞辱和讽刺。许多了解中国甚至一度生活在外国女性视频博主制作内容表达了对彩礼现象的不可接受的态度。据说,有一位会中文的白人女性博主曾这样说道:“我需要的不是彩礼,我需要的是爱。”我的一位美国女性朋友在听闻中国的彩礼现象后,也感到非常吃惊。她开玩笑说,她想马上给她爸打电话,告诉他这个赚钱的新思路。

我需要的不是彩礼,我需要的是爱。”这句脍炙人口的妙语提醒了我们这样一个现实:彩礼和爱似乎是相互冲突的。它也意味着,彩礼现象同样也毒害了大量中国年轻男性的心灵,这使得他们错误地以为自己能用几个臭钱就能买到爱情并维持爱情,而不需要发展自己的精神素质和爱的能力。当中国男人以为自己可以用钱买到爱情,这也肯定又继续助长了小仙女们向男性进行索取的歪风邪气,并且也使得这些女性不去注意发展自己的精神素质和爱的能力。

好笑的是,许多小仙女还喜欢披着一道精神独立女性的皮,偶尔甚至还会装扮成女权主义者。所以,有些女权主义者实质上也是小仙女,这实在不会让人感到惊讶了。最近,一则关于江西“觉醒姐”的视频火了,一位在体制内工作的2000年出生的江西女性在参加一个相亲节目时,一时半会儿没有男人举手,于是她作了一番有趣的演讲。她一边宣称女性现在已经清醒、觉醒了,并且走在了走向独立自主的道路上,而男性还没有跟上女性的进步;另一边却又明确为江西独特的高额彩礼现象进行辩护,说这只是小家庭的启动基金。很显然,“觉醒姐”并没有真正觉醒,而只是一个小仙女的假觉醒。

“启动基金”是为彩礼辩护的一个常见借口,可悲的是,许多男性也中了这一话术的圈套。如果真的是启动基金的话,那么这只需要双方父母把钱交给自己的孩子,只有这才能叫真正的启动基金。这就像是创业,合伙人各自带自己的钱来,而不是把自己的钱送给对方,然后等待对方善意大发把这笔钱注入基金,而且此时股份肯定是属于对方的而不是属于自己的。

当然,“启动基金”这个说法至少预示着一个好事,那就是现在许多小仙女也羞于承认自己是在帮自己父母索要赎金。目前,在公众心目中,一种基本的良知已经逐渐升起了。所以,我认为废除彩礼习俗的下一步就是把彩礼逐渐转换为真正的“启动基金”,而不是作为彩礼的一道伪装。彩礼这种封建权利一日无不废除,小仙女就会继续存在,中国社会和文化的现代化也会继续停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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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 ““小仙女”、彩礼与传统父权制” 》 有 5 条评论

  1.  的头像
    匿名

    作者,我想问一下你觉得朋友和交易的关系是怎样的?当你朋友需要帮助的时候,你能不能对你对他的帮助提出某种要求或者回报?还是说你的帮助应该是无私的,有没有回报应该由朋友决定?

    1. 无私地、不求回报地帮助一个朋友更符合我的道德直觉,也更符合我对友谊的非功利性的定义。不过帮不帮忙取决于自己的状态、意愿以及对关系的评估,但只要选择帮忙都应该不求回报。当然,现实中,回报、不回报或者背后捅一刀之类的事情都发生过。

    2. 虽然不应该谈到回报,或者说回报率,但是他应该主动去回报。

      回报的形式由他决定,回报的价格由你决定。不管是心意,还是其它什么。(有的时候一方出了高价真的很难回报)

      我为什么要和一个没有道德的人做朋友呢?我可以控制关系本身的亲密度,依赖度。特别是在疫情之后的金钱问题上。(疫情期间我借了四笔钱,没有一笔全收回来的,一笔断绝关系,一笔冷淡处理,两笔保持往来,但是实际关系相对疏远,不那么所有事交心了,遇到事情也不会全责帮忙了)(也和他们的反应有关,哭穷甩锅还想借的断交了,表示暂时无力全部偿还的冷淡处理)

      1. 借钱这件事确实很不好处理,我对借钱始终持极为谨慎的态度。

  2. 对仙女的定义么?确实是个很值得探讨的话题。

    一方面是作为抽象精神的实体,另一方面是物质和精神的冲突。

    作为实体,我们可以从各种社会事件中抽象出这个群体的面貌。

    作为物质和精神的冲突,仙女的精神基础显然与目前的物质条件,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性。

    仙女这个词的词义发生了偏转,就像公主,小姐一样,在第一产业向第三产业过渡的过程中发生了改变。
    (其实现在也许还是很好的年代,至少她们有父母,不是起点孤儿院的出生。)

    仙女群体,首先是女性,并且是年轻女性。接着,她们的社会联系是婚姻和社会公德。所关注的,是法律,秩序和公德对女性的普遍优待。
    同时,极端的部分就在于对同样年龄男性的攻讦。她们对于世界的蓝图和规划,甚至可以在一步步探索到她们对于善的定义,对于自我精神的无限扩张。

    一般管这个叫没遭受过现实的毒打,在经济普遍下行的今天,用仙女来反讽这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女性。

    虽然我很认同小仙女们维护父权,但是我并不觉得她们支持父权,显然她们是支持女性骑在男性头上的,只不过象牙塔中的精神,以及城市目前的人口年轻化,社群年龄层次的单调性,让她们精神略有错乱,也就出现了仙女的古怪举动。

    让我最想笑的一个笑话是一个女生与她弟弟在一个房间,她觉得她弟弟在被子中对着她,网络社群评论说,想开点,说不定他在打火影呢?第二天,她发了一个评论说,他真的在打火影。

    这种自我保护,在男性看来也是麻烦的,无趣的,对于职高校长来说,男生不要闹出人命,女生不要闹出人命,就是他职业生涯最大的功绩了。所以,只需要一点阻力,男性宁可打游戏也不在乎女性在想什么,女性则在疑神疑鬼中度过每一天。

    显然,如果不是特定的社会结构,不会造成这样的风俗
    (我觉得我写的好烂,乱糟糟的,当杂谈看吧。)
    年轻女性的聚居,让爱情和性,都从私密的东西变成了公众的,广泛讨论的话题。
    男性虽然对秘密也有所兴趣,但是显然热情更能吸引他。嗯,唯一糟糕的,就是当女性吸引了男性热情的时候,群体又提供一种斥力,把他审视和分离,显然,男性在这里对于爱情是没有话语权的,成年男性的经验并不可用,恋爱教育只存在于不完善的小圈里。而女性似乎在这个过程中成为了大师。每一个女性的恋爱都被逐帧审视。形成一种超然的精神高塔,用这种特殊的社会结构作为养料。
    (在这里我觉得我是不是想的过多了,甚至我不知道我在写什么)
    不管怎么说,就好像批改作业一样,男性所能做的就是尝试和考试,而女性做的就是批改和评价。我想大部分男性,出于本能的表现,都是个位数的分数,只有极少数优秀的,或者通过模仿和表演,得到了高分。
    双方的关系在这种畸形的社会条件下汲取养分而成长。

    (这是不是也是一种超然的幻想啊)
    那么当仙女的认知成为一种普遍真理,一种普遍的男性评价标准的时候,用这样的方法论去评价男性就会出现一个很小的问题,男的太卑微了,如此的与女性不般配。男性必须作出补偿,补偿当然是物质上的,经济上的,还有身份上的,因为男性和女性群体之间的角力是必然失败的,而社会公德和社会秩序,律法,也抑制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对女性的看法转变,来源于荷马史诗的伊利亚特。在诗文里,我们可以看到婚姻的不同种缔结形式,因为伊利亚特主要是战争,所以父辈的婚娶其实并不是很普遍的形式,更多的是通过战争和自己的努力,劫掠(高贵的)女性作为床伴。而在后一部奥德赛中,迎娶寡妇,或者说小鸭子找富婆则成为了矛盾的引爆点,我们也能看到在那种风俗下的强逼,和对于家产的毒谋,甚至是对于前夫之子的翦除。包括公民的不发声,或者对发声者的人身威胁。

    仙女的精神,既然在特定的社会条件下产生,那么它的维持,也就离不开特定的社会结构。
    脱离体力的生产劳动,更高的薪酬,以及女性的群体。这些因素。
    一旦女性被拉入家庭,在失去女性群体的支持下,要么闺蜜破坏原有的家庭,要么自身可以和男性抗衡,比如使用pua之类的。否则这样的精神就只会被杀死。
    好像公务员确实能满足这个条件,但是这背离了为人民服务的本来目标。她找了块宜居的高地筑巢,可不管对生态环境的破坏,让我想到了盲流,也许是狼图腾,也许是哪本书?里面的盲流杀死圣鸟天鹅,还当做普通的禽肉啖食。

    我在讲什么啊,我在想什么?

    仙女不是起源,不是结果,只是人在特定环境和时间下的精神。不管是灾难也好,错误也罢,人总是要从襁褓中走出来,现实中,正像它的名字一样,容不下仙女。她生活在社会秩序的夹缝中,功利的谋求对她最有利的一切。历史的齿轮只是偶然在这里路过而已。她是女性幻想中的模样,可是建立在谁的基础上呢?法律和秩序亦不是永恒之物,她是建立在这里的女性精神,是女性本质的一部分,是由嫉妒,虚荣,在欲望中结出的腐败果实。她不是为了自己的肉体,而是为着精神在无垠的世界中圈地,形成一种集体的幸福幻想,于是她们精神中憎恨的一切丑恶的东西,也就在现实中被她们攻击,不管是婚姻,男性(的欲望),工作,一切不顺利的地方,她们都在叫嚣着,打到他。

    于是,我们就可以谈到善了。

    虽然没有偏离主题,但是对于 善 我脑子空空。就先到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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