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拒绝是一种痛,几乎每个人都感受到过这种心痛,而且它所激活的脑部区域跟身体疼痛所激活的脑部区域是一样的。人在生活中主要会经历三种拒绝,分别是浪漫拒绝(romantic rejection)、社交拒绝(social rejection)和职业拒绝(professional rejection),而浪漫拒绝和社交拒绝又可统称为“人际拒绝”(interpersonal rejection),也就是生活中的拒绝。这篇文章将对生活中的拒绝做一个一般性的探讨。
浪漫拒绝
如果让一个人去回忆自己所经历过的最刻骨铭心的被拒绝的痛的话,首当其冲的往往是浪漫拒绝。有一次我跟一位高中时期的好友聊天,他虽然已经结婚多年,却还是告诉我说,自己对高中时期两段夭折的恋情感到耿耿于怀,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分手了。这种未知的性质是浪漫的拒绝的常态,因为拒绝的一方往往不会告诉对方自己拒绝的理由,或者只是找一个善意但不真实的理由。我的一位女性朋友在读本科的时候拒绝过一个学弟的追求,我问她为什么要拒绝他,她告诉我,因为她觉得那个学弟“眼睛太小了”——当然,这个学弟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与其说在浪漫领域,拒绝的原因是未知的,不如说是不方便公开挑明的。此时,如果一个被拒绝的人想知道自己拒绝的原因,就不要去询问对方了,而是应该自己分析出原因,因为即便去问也很难得到真正的答案。而其实主要原因无非是那几类,有些是显性的,而有些是隐性的。
在搭讪阶段,最多的拒绝原因主要是长相因素和行为因素。长相因素是客观与主观的混合。当年罗玉凤向陈冠希示爱的时候,恐怕没有几个人把这当回事,因为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长相的差异可以被看成是客观的且无法弥合的。而一个男生将一个女生爱得死去活来的时候,这个女生在他眼中宛若天仙,但在别人眼中不过是一个很平常的人,而这里就是主观因素在产生作用。客观因素主要是在较大尺度产生作用,而主观因素是在较小尺度产生作用。长相因素对女生很重要,也就是男生关注女生的长相,女生关注自己的长相,这是人尽皆知的道理,不然女性也不会在美容护肤服装产业花去这么多的金钱、时间和注意力。而行为因素对于男生更为重要,也就是行为因素对一个男生的行动的成败至关重要,因为一个男生假若表现得自信、大方和温柔,就会大大提升搭讪成功的几率。
假如搭讪失败了,比如对方拒绝给联系方式或者没聊几句就离开了,你是不可能去问“为什么”的,因为这会是一个有些荒唐的场景。有时候对方会直接说明原因,而这是因为这些原因恰好是那些可以表达出来的原因,比如自己是个同性恋,自己已经有男友或女友了,等等。而那些无法表达出来的原因,比如你的长相没有达到对方的门槛,或者你看起来很怯懦,是自然不会挑明的。
在约会阶段,最多的拒绝原因往往是精神因素和物质条件因素。此时,双方开始了解在对方的长相和行为这些表面因素以下的东西,而能进入约会阶段也往往意味着自己在长相和行为方面“过关”了。精神因素和长相因素一样,它的意义在于双方的匹配性,而不是在于自己的特殊性。一个“凤凰男”(即那些在大城市出人头地但观念世界仍停留在农村的男性)跟一个大城市女子,一个物质主义的人跟一个并非物质主义的人,一个“小粉红”跟一个并非小粉红的人,在精神世界上可能会有巨大差异,这种差异导致两个人无法很好地结为一个精神共同体。物质因素对于男生同样更为重要,因为女性对男性的物质资源的重视程度要高于男性对女性的物质资源的重视程度。
在我们这个时代,约会变得越来越随意,这导致很多约会其实是无疾而终了。很多人在约会进程中觉得对方不错,但又还没有对对方升起闪电般的浪漫之爱,所以他们大体上愿意继续约会,但却不会主动邀约,而最后便停滞在了这里。发生这种现象的原因可能有很多,但最大的原因是以Tinder为代表的匹配App给人们带来了一种选择丰富的错觉。人们以为自己选择很多,所以用不着在当下做决定,结果却是错失很多机会。
于是,在约会阶段,恰当的时机很重要,表达自己的喜爱不能过早或过晚。如果真的对对方有浪漫兴趣的话,应该尽早表达这种兴趣,并且希望认真地进入约会的流程,这样可以让对方不会误解自己是去交朋友的,而且自己不是一个随意的人。但是却也不应该过早地表达自己的情感,因为对方可能还没来得及舒适地接受这种情感,这样的话,结果往往是自己提早“出局”。
在关系阶段,被拒绝的人就是被分手的人。这往往是浪漫拒绝里的三类拒绝里最痛心的,因为自己的自我已经在相当程度里投入到了双方融合的自我之中,而现在这个融合自我忽然被证明不过是一个幻象。如果说在约会中被拒绝是一个小型或中型交通事故,那在关系中被拒绝可能就是全身重度烧伤。
虽然在很多情况下被分手的人对自己被拒绝的原因心知肚明,但有些人仍然不知道为什么。比如,提出分手的一方可能会说:“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我只是不喜欢你了。”这其实也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按照一位情感教练的说法,这些表面上的说法的根源都是觉得对方过于需求、缺乏安全感和自信。分手或离婚的话题需要做专题探讨,这里篇幅所限不再展开。
虽然典型的拒绝是浪漫拒绝,而典型的浪漫拒绝是最令人心痛的——比如小说《少年维特的烦恼》里所发生的事情——但并不是所有浪漫拒绝都是如此。比如,假如你的Tinder这样的匹配软件上“喜欢”了一个人,但对方没有“喜欢”你,这似乎也是一种拒绝,但显然不太可能会觉得因此觉得心痛。
最让人痛心的浪漫拒绝主要有三种,一种是我们在这里不会详细探讨的被分手;另一种是在friendzone式的拒绝,也就是你们已经有了很亲近的关系,你爱上了对方,但对方只是把你当成很好的朋友;还有一种则是一见钟情(love at first sight)后的拒绝。为什么这些情况会格外让人心痛呢?此时,双方要么已经形成了很亲近的关系,要么已经发生了单向的高强度的激情,而无论是单方面斩断亲密还是斩断激情,这都非常痛苦。在这些场景下,被拒绝就意味着将会留下一个黑洞般的遗憾来缓慢地填补。假如她(或他)也喜欢我,那该多好啊!
我曾经给一位朋友讲过自己几年前的一段love at first sight后惨遭对方拒绝的故事,她立即嘲讽我:“你这叫Lust at first sight(一见倾欲)”。虽然我不觉得她的话是真的,但可能还是点出了一部分事实。一见钟情几乎完全基于外表的,就此而言,一见钟情和一见倾欲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但一见钟情的差异在于,当事人并不仅仅是欲求对方的身体,而是用毫秒级别的速度在自己的大脑里对对方的人格和整个精神世界形成一个想象,这个想象虽然是模糊的,但是却符合自己的理想。这个理想性就是浪漫爱情的特征,而单纯的欲望是不具有这样的特征的。
有些人在相处的时候如春风般和善,但拒绝起别人的时候仿佛变了个模样,下手非常迅捷,或者说不留情面。俗话说,“快刀斩乱麻”。虽然人们偶尔会给这种做法提供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比如这也符合被拒绝方的“长远利益”),但其实还是主要是出于自己的心理舒适感的需要。对被欲求的那个对象来说,单方面的浪漫兴趣也是一种困扰。虽然在浪漫领域中拒绝别人的人可能没有被别人拒绝的人那么多,但只要自己曾经拒绝过别人,就可以回忆自己当时的心态,这样也就不会觉得拒绝自己的人心狠了。当然,有些人的确利用自己的追求者来实现自己的其他利益,而这当然是不道德的。
社交拒绝
虽然最典型的拒绝似乎是浪漫拒绝,但在有些时候,社交拒绝是要比浪漫拒绝更刺痛人心的。在各个基本方面上,浪漫拒绝和社交拒绝都是非常相像的。社交拒绝的类型主要包括友谊拒绝,即你想跟一个人做朋友,但对方没有兴趣;活动拒绝,即你的朋友兴办了一次聚会,邀请了很多人,但是没有邀请你;团体拒绝,即你想要参加一个团体,但是被拒绝了,或者虽然参加了但自己似乎被孤立了。
相比于浪漫拒绝,我们很少看到涉及社交拒绝的讨论,但其实这个话题也很重要,而且在生活中经常受到忽视。人们经常在浪漫语境中感受到自己的行动的某种必要性,但是在社交语境中却未必会想到。我之前的室友在临近毕业才决定找一个自己很早就想打交道的人一起吃饭,而很多人更是可能从未在社交中采取过主动。说来这可真是一件吊诡的事情,尽管原则上社交搭讪要比浪漫搭讪简单和随意,但很多人还是没有把社交方面的兴趣实现出来。很多人过着孤独的生活,依赖着自己的电子产品。
被拒绝的反面是被接受,我们接下来从被接受的角度来展开讨论。
被自己所喜欢的人或者群体所接受,这种感受是相当令人难忘的。心理学家迪伦·埃文斯(Dylan Evans)曾经讲过自己的这样一个故事:
15岁时,一些朋友邀我加入他们的朋克摇滚乐队。先前的主唱在排练时非常好,但是害怕上台,不能在公众面前表演。而我正好相反,我声音糟糕,但一点也不怕出丑,正是一个朋克摇滚歌手所需要的!
第一次排练后,我们坐在一起筹划我们的音乐生涯。就在那时蒂姆告诉我他非常高兴我参加了他们的乐队。到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他的话在我身上引起的强烈反应。一股暖流从胃里升腾蔓延,很快温暖了我的整个胸膛。这是一种从未感受过的喜悦。它是一种接受感、一种从属感、一种被一群引以为豪的朋友所重视的感觉。我被那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所震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自那以后的许多年里,再也没有出现过完全相同的感觉,我也从未忘记过这种体验。(《情绪:一个极简导论》)
相信许多人都有这样的时刻。当有自己喜欢(平常意义上)的人告诉自己,他或她把我们看成朋友(假如我们不知道对方在滥发勋章的话),我们往往会感到欣慰和愉悦。而假如我们所爱着的(浪漫意义上)的那个人说他或她也爱自己,而这简直就是人生中最奇妙的故事了。我读本科的学校前几年曾经盛传过这样一个浪漫故事:一个男生在自习室故意“不小心”打碎了一个女生的玻璃杯,然后给她赔礼道歉并借机形成联系,这其实因为他喜欢这个女孩子,所以是以这样的方式来搭讪。而恰好同时,这个女孩子也暗恋着这个男生。这样一个浪漫故事,居然就成为了一个写进校史的事件。
有时候,被拒绝或被接纳的体验甚至会延伸到非常边缘甚至古怪的地带。曾有心理学家做过实验发现,一个人即便被3K党(美国的一个臭名昭著的极端右翼团体)拒绝了,这个人也会感受到刺痛感。有段时间我在玩一种32v32的战争游戏《战地5》,地点是太平洋战争期间的硫磺岛,我一路随扮演美军的队友登岛,并且一路攻至敌人最后的据点折钵山。游戏的最后阶段,双方的攻防战非常激烈,而我当时在驾驶F4U战斗机,具体任务就是飞往折钵山上空扫射和投弹,再飞回航空母舰补充弹药,接着又去折钵山,循环往复,有时候炸弹投下去能炸死好几个敌人。最后美军队伍获胜了,对话框里弹出了来自队友和对手的一片GG——“Good Game”的缩写,在欧服或美服,人们用这两个字母来表示自己很享受刚刚这场游戏,并且向大家表示友好,向对手表示尊重。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还有人夸赞“planes really help”(飞机帮忙很大),而这个夸赞让我高兴了好几天。即便是一次由路人组成的临时线上虚拟空间,我依然会感受到被接纳的愉悦。
我在美国交换的时候,曾经随一个社团去一个沙滩度假一周,而他们社团每年都会去那里。几个月前我在Ins上看到他们最近在沙滩的照片,于是我评论说,去年在沙滩的那一周是我在UVA最快乐的时光,而那位负责人则说我的存在对他们意义重大。这可能只是“场面话”,但确实把握住了人的内心。我参加的另一个社团的负责人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虽然我自认为自己的实际贡献很小。我从她们身上学到了这一点,那就是如何用十分简单的语言和行动来提升一个团体的成员的归属感,但我自己也在这样做的时候,却从不认为自己是在说“场面话”,而是说出真实所表达的话。到这个时候,我才真正理解我在UVA遇见的那两位社团负责人的心态。
假如你对一个人很好奇,特别想跟那个人交朋友,而对方拒绝了你,即便这件事谈不上心痛,但同样也会让自己感到遗憾。几个月前我主动联系过一个曾经一起上过课的同学,对她很感兴趣(但跟浪漫无涉),因为我感觉她跟我在个性方面很相似,但是她对我爱答不理或根本就是已读不回,所以我是被拒绝了。其实,这种友谊的憧憬也存在着一种理想化,但这种理想化可能没有浪漫爱情的强度那么高。
但有时候,我们也不要被一个人表面上的冷漠所欺骗,因为这个人可能仅仅是出于社恐、害羞或者缺乏社交经验而表现出冷漠——这在中国人里面是很常见的现象——但内心深处并非如此。所以只要没有明确的拒绝,在一段时间内保持主动并多次尝试,这并不是坏事。
在交友甚至浪漫的接触中,对于那些害羞或者社恐的人来说,一个很好的且常见的建议是:在谈话过程中,应该把注意力集中在对方身上,也就是投入全身心去更好地了解对方,这样就可以尽可能地少地注意自己,从而导致各种僵硬的表现出现。
在我过去的人生中,有好几个人跟我绝交过,其中有男有女,但我发现他们的一个共同点就是具有某种无法言明的共同气质,或难以解释的精神状态,或仅仅是出于青春期的躁动和懵懂无知。我的一个高中同学给我发了条绝交的短信,而原因是有次几个同学一起在食堂吃饭,其中一位人说了几句批评政府的话,而其他人和我仅仅是附和了两句,那个同学就跟在场所有人绝交了。而最近的一次绝交经历则是,那个女生跟一个男生绝交了,而那个女生认为我跟那个男生是一伙人。被这些人拒绝是正常的,我们没有必要感到遗憾。
被拒绝的代价
在这一部分,我们不免要涉及的话题是,如何应对生活中的拒绝呢?相比上面的冗长的探讨,很多读者最关心的是这个,而且很多人可能直接滑动进度条抵达了这一部分。目前,本博客不是一个自助博客,我也还不是一个自助作者,所以要通过自助来提升自己的读者,最好还是寻找专业的自助读物。接下来,我将会提供一些现有的策略来展开讨论。
迪伦·埃文斯认为,一个过度乐观或过度自信的人更有可能成功:
心情好的人经常会高估自己在某项活动中成功的几率,而心情不好的人往往预测得更准确(这种现象被称为 “抑郁现实主义”)。你可能会认为心情不好的人会更好,因为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准确的预测比不准确的预测更好。问题是,其他条件并不一样。如果你成功的几率很低,而你又心情不好,那么你对成功几率的准确估计可能会让你放弃尝试。然而,如果你的心情很好,你膨胀的成功希望可能会鼓励你放手一搏,最终你可能会成为幸运儿之一。如果白费力气的代价很低,而成功的回报很高,那么这种回报就会偿付给过度乐观。如果我们试图使自己的期望值更符合客观的成功机会,就可能会进一步降低它们的水平。而且,即使过度自信实际上并没有增加成功的机会,它也可能带来其他社会性的好处,比如吸引伙伴或激发信任。
这似乎是自相矛盾的。从一个方面来说,心情好似乎会让人变得不那么理性,因为这会让他们对成功抱有比客观事实更高的期望。但从另一个角度看,过于自信可能比实事求是更理性,因为有些奖项只颁给胆大的人。看来,情绪有时会表现出一种超理性,使纯粹的理性免于受到伤害。(《情绪:一个极简导论》)
总结来说,过度乐观或过度自信会让人们敢于尝试,以及给自己带来社会性的好处。假如自己去搭讪某人的成功概率为10%,失败概率为90%,那么,一个过度乐观或自信的人就敢于去尝试,而成功概率是10%,但一个实事求是的人、悲观或者自卑的人意识到自己失败的概率为90%,干脆就不去尝试,但这样的话成功的概率实际为0%。有10%肯定要比0%要好。
而且,这样一个过度乐观或过度自信的人要比一个缺乏这方面品质的人更有总体性的社交魅力。很显然,在搭讪的时候,同样一个人,如果他表现出过度乐观或自信,那么他成功的概率肯定要高于自己不自信的样子。纳撒尼尔·布兰登曾说:“有些人站着和移动着的样子,好像他们对自己所占的空间没有任何权利。”不要指望这样低自尊的人在搭讪时能有所斩获。
埃文斯的这一论证的关键是,搭讪成功的概率即便低,但回报很高;而搭讪失败的概况即便高,但代价却很低。这的确是事实,尽管很多不敢尝试的人或者犹犹豫豫的人并不是这么想的,很多尝试过却在长时间品尝失败苦果的人也不是这么想的。对拒绝的恐惧是很多人望而却步的主要原因。很多人很恐惧自己被拒绝的后果,但这些人一般也高估了这种后果。
我要补充的是,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被拒绝的代价的确是非常高的。假如不是在搭讪阶段被拒绝,而是进一步接触的阶段被拒绝的话,此时人们可以积累对对方的一定的真实的认识。在大多数情况下,积累得来的认识跟自己理想化的想象差异很大,此时人们要么逐渐停止了自己的浪漫之爱,此时的拒绝也就无所谓痛心或遗憾了,也就没什么代价;要么逐渐将自己的浪漫之爱跟新得来的认识进行调适并继续保持浪漫之爱,而此时的拒绝还是会带来心痛或遗憾的感觉,这些感受就是被拒绝的代价。但大多数搭讪都不会引向这种单向度的爱(unrequited love)。如果一个人陷入了单向度的爱,那么,此时就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努力地让自己摆脱出来,并且克制身陷其中的诱惑,否则将长期使自己承受被拒绝的代价。
有些高代价的特殊情况则单纯是咎由自取的结果。真实世界中大部分单方面的情感挽回都失败了,而且这一过程也给自己留下了极大的动荡和痛苦。许多单方面挽回或陷入单向度的爱的人似乎陷入了某种习得性的自虐倾向,让自己无法摆脱似乎已经注定的命运。
有些人认为拒绝自己的那个人具有某种卓越的唯一性。比如他或她把我拒绝了或者跟我分手了,我以后可就找不到这么好的人了!虽然每个人都具有独特性,但笃定非某个人不行,这就纯属自己的主观情绪在负面意义上作祟,而不是理智。当一个人在向自己的朋友倾诉这样的想法时,那个朋友内心深处很有可能泛起了一阵冷笑。一般来说,“找不到更好的人”这样的观念并不符合事实,而且不过是反映了这个人此时已经陷入了痴迷状态。
然而,从一种对比的角度来说,如果我们把被拒绝跟不付出行动而持有的悔恨作比较,被拒绝的代价确实很低。拿前述的自己那个一见钟情的例子来说,我现在依然非常庆幸我当时付出了行动,而且行动也取得了初步成功,尽管后来便无法取得进展。这种自己做过尝试的欣慰感要大于曾经有过的心痛感和遗憾。同样地,在前述的那个我主动接触一位同学的例子,虽然我尝试多次最后证明此事没有希望,但我还是庆幸自己试过了。而一旦积累了被拒绝的经历,便更有勇气和经验进行新的尝试。在英语世界有这样一种说法,“being rejected will always be better than having regret”(被拒绝总比悔恨好),这样一种观点也得到了专家的认可:人们普遍认为错失机会要比被拒绝更痛苦,而拒绝就像是疫苗:它一开始是痛苦的,但它可以对未来的失望建立起免疫。
所以,被拒绝的代价可以是很低的,而且它也可以带来长远回报。这样,我们就必须拒斥当前中文互联网对“普信”的贬抑倾向。“普信”,也就是过度乐观和过度自信,是每一个人都应该努力的方向。当然,假如同时也能让自己不那么“普通”,那就再好不过了。过度乐观和过度自信使我们敢于尝试并提升表现,而全面的自我提升则在总体上提高自己的作为一个浪漫伴侣和好朋友的价值。所以,过度乐观和过度自信是一种战术,而全面的自我提升则是一种战略,或者一个人要永远进行下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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