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众为一”——华盛顿特区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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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乎没有写过纯粹的城市游记。上次写类似的东西是十年前——北京。如今翻开它,只会让我感到剧烈的尴尬。我还写过一篇西藏游记,在其中拉萨占据了一些比重,但我去西藏只是想观赏自然风光。

这十年间,我当然不乏城市旅行经验,但始终对城市的兴趣不大。相比城市以及所有的人文历史景观,我更热爱纯粹的大自然。虽然自己是一位人文学者或学生,我丝毫不对自己的偏好感到惭愧。中国的许多历史类博物馆都让我感到乏味,那种乏味的程度已经让我无法装作隐瞒自己的态度。如果两个人要约会的话,一起参观一个中国历史博物馆是我能想到的最不浪漫的选择。不过,如果那个博物馆有足够的艺术性的话,或许还值得挽救。

最近的一些研究显示,一个人身处大自然会有很多好处,其中之一便是能显著提高幸福感。身处城市之中并不会带来这些益处。如果说身处大自然是一种休息的话,那访问一个城市不仅没有这种身心休息的感觉,反而像是学习、出差或考察。当然,在一个不同的城市能看到一些新奇的东西,但是这种体验跟在大自然中的体验并不相同。

不过,美国的城市与中国的城市有些不一样的地方,而它的人文历史景观也有巨大差异。

美国的城市

如果看过一些美国影视剧或玩过一些电子游戏的话,便不会对美国的城市感到陌生。一般而言,它的平均密度和高度要远远小于中国的同类城市。我的飞机在西雅图上空准备降落时,下面的西雅图城市的市容与我从影视剧和游戏中得来的印象是一致的:宽阔的道路,繁忙的车流,绝大多数建筑都很低矮——一个家庭占据一整栋房屋。在城市的个别区域鹤立鸡群般地出现了少许的高楼大厦。

另外,美国城市很少有像中国的封闭式的“小区”那样的东西,各栋房屋的大门都直面街道。这意味着美国城市的街道的密度要比中国高,这可以缓解交通压力,也方便在房屋外的路边停车。

美国城市另一个显著的特点是人口的多样性,这里的街道上能看到不同肤色的人。我长久地生活在几乎全部是黄种人的国度里,来到这里后愈发感到,能让不同种族的人结合为一个国家,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俯瞰西雅图
俯瞰西雅图

我以前在玩《城市:天际线》(Cities: Skylines)时,一等到可以规划高密度住宅区、商业区和办公区,便开始无脑堆放这些区域,同时停止规划低密度住宅区和商业区。因为成群的高楼大厦是我对城市的肤浅印象。我刚到杭州时,还对西湖区缺少高楼大厦不太适应,它还没有成都市武侯区的高楼大厦多。

在亲身来到美国后,我的城市观念得到了一次教育。夏洛茨维尔是一个小型城市,几乎没有所谓的大厦。可是,有了大厦会增加居民的幸福感吗?

准备工作

我抵达夏洛茨维尔时,弗吉尼亚大学正处于寒假期间,校园内非常安静。我晚上9点左右在校园内跑步,路上能碰到的人不超过十个。当我感到自己一切都安顿好了,可以考虑出门旅行时,寒假已经快要结束了。但我还是打算去最近的大城市——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Washington, D.C.)——去看看。1月14日星期六中午出发,1月17日星期二晚上回来。

我做出这个决定时,距离出发日期已经不足三天。这时候,我对D.C.只有一种粗浅的印象,它是美国的首都,有一些著名的政治建筑(这些建筑的图片已经看过无数遍了),还有一些博物馆。我的老师告诉我,需要至少三天才能把国家广场附近的博物馆过一遍。

这时,我才开始了解具体有哪些博物馆,并且开始预约那些需要预约的场地。幸运的是,我恰好拿到了我预计停留D.C.期间的最后一张可选的Washington Monument的门票。在浏览了下Tripadvisor上的内容后,我初步敲定的计划是:

1月14日,下午两点抵达D.C.,随便逛逛。

1月15日上午,National Art of Gallery。下午,National Museum of American History。

1月16日上午,National Museum of Natural History。下午,National Air and Space Museum。

1月17日上午,Washington Monument。下午,United States Capitol和Library of Congress。下午五点离开D.C.。

预约进入白宫内部参观需要提前至少21天,这对我来说已经来不及了。所以打算在15日上午去National Art of Gallery之前在白宫外围看一看。

在出发的前一天,我把National Museum of Natural History换成了National Zoo,因为活的东西总是比死的东西更有趣。

这次旅行是我第一次携带相机、镜头和三脚架。一方面,摄影给旅行增添了一些乐趣和维度,尽管最近几年手机摄影的进步已经可以给许多人提供了这样的条件,而且无须携带任何多余的东西;但另一方面,它也是一种负担,这种负担不仅是字面意义上的需要背负更多重量,而且也挤占了自己用眼睛和心灵去感受的时间。另外,单独出行也使得摄影不能发挥最大功效,因为我既不能给别人拍摄,别人也不能给我拍摄。而且,如果想要在当天把图片后期制作出来,或许还要携带电脑。

我在Airbnb上预定了一家民宿,六人间,三个晚上加上服务费和税收后的价格是一百二十多美元。这是一个可以接受的价格。

我在Amtrak上预定了火车的车票。乘坐火车出行是我的一种个人爱好,而且我迫不及待地想体验美国的火车。大约两个半小时的车程,一晃就过去了。而且,D.C.的火车站几乎就位于市中心,一下火车就可以走到民宿去。

Amtrak的火车

1月14日,距开车时间还有9分钟,我提着行李箱背着包迅速地离开公寓的房间,跑向旁边的火车站。此前,我曾经在夏洛茨维尔火车站的站台观看过列车停靠和旅客上下车,知道登上火车的便捷程度要远超在中国乘坐地铁。

Amtrak使用的客车车厢叫做Amfleet,建造于上个世纪70年代。火车头使用的是通用公司的Genesis型柴油机车,主要建造于上个世纪90年代末。它们的外观呈现出一种老旧感,我预感它们的乘坐体验不会很好。Amtrak打算在接下来几年更换来自西门子公司的新车厢。

我来到站台时,那里已经有不少人在等待。火车很快到来了,列车头发出一阵轻快的钟声。列车停好后,列车员把梯子放下来,站在门口欢迎乘客上车,但他并不查看车票。走进Coach Class车厢后,我感到十分意外,与外观的老旧相比,它的内部却显得足够现代化。如果不考虑抖动情况,它的乘坐舒适度要超过中国高铁的二等座,尤其是充电插座、Wi-Fi和一排四个座位这样的配置。

Amtrak的火车正驶入夏洛茨维尔车站,图中所见的机车是GE Genesis 。这不是我在出行当天拍摄的。
Amfleet的Coach Class内部情况

火车时速可以达到80-100公里每小时。中途路过的一些站点同样是一些小型车站,乘客可以直接走到站台,而无须经过任何“候车厅”——这样的小型车站在二十多年前的中国的一些乡镇也存在。但它们对美国人来说,显然是已经够用了。

这一段线路是双轨铁路,没有电气化。窗外的风景宜人,因为大部分保持了原始的风貌。有时候,火车在森林和溪流中穿行,让我感觉铁路彷佛建筑在一个国家公园内。

我来到火车的Cafés车厢。在出发的前夜,我去了一个酒吧,一位当地人向我推荐火车的餐车,说在那里点一瓶啤酒喝会很舒服。不过我买的是咖啡。列车长也坐在餐车办公和休息,我听见他和另一位列车员在用韩语交流。如果列车长是韩裔的话,另一位列车员显然不是韩裔。我有一次转过头去看了一眼他们。列车长注意到我,问:“Are you a Korean?” 我回应说:“No, I am Chinese.”他说:“I thought you were a Korean, because you seem to understand us.”我笑了笑,想到,如果我是韩国人的话,也许是件好事。

后来,列车长有次从车厢中间经过,我们相视而笑。我现在已经很熟悉主动对陌生人微笑了。

进入D.C.

D.C.是我正式到访的第一个美国大城市,此前只是在西雅图和亚特兰大的机场转机。

列车逐渐驶入市区后,我忽然有一种仿佛进入某个中国城市的感觉:大量高层建筑和宽阔的街道。但这种感觉是有限的,因为建筑的高度和密度都还明显不及中国的大城市。火车在经过一段地下隧道后进入D.C.联合车站,而这段隧道似乎就在国会大厦的下面。

下了火车,走进联合车站的建筑内,我注意到有一家“优衣库”,走进去逛了逛,价格似乎跟中国的优衣库差不多。

走进大厅后,便正式进入到D.C.的建筑艺术的世界。联合车站建造于1908年,它的风格是布杂艺术(Beaux-Arts)建筑和希腊复兴(Greek Revival)建筑,它们属于新古典主义风格。很快我会发现,D.C.的许多标志建筑都属于这种风格。置身于巨大的大厅,稀稀拉拉的游客显得格外渺小。

我没有多做停留,走出了车站。远处正对着车站大门的建筑便是国会大厦,又是一种新古典主义建筑风格。我没有准备足以御寒的衣物,更是穿着一条露出脚踝的夏天的裤子,冷风吹拂,这使得D.C.的1月对我来说格外寒冷。我拖着行李箱往国会大厦走去,途中路过一两座参议院的办公楼。我注意到大楼入口处的告示,这些办公楼可以参观且无需预约,不过周末并不开门。

很快我便来到国会大厦的东广场。只有少量路过的行人,几乎没有人驻足观看,偶尔有跑步的或骑车的人从广场路过。我开始想象2021年1月6日的袭击事件是如何发生的,但后来得知,攻入建筑的方位是在西侧而不是东侧。

民宿

我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Airbnb了。2022年5月,Airbnb宣布退出中国市场,而这是一件遗憾的但却迟早会发生的事情。在那之前,Airbnb是为数不多的还在中国消费市场坚持的美国互联网公司,它的操作体验简约而赏心悦目,与其他的国内网站或APP那杂乱浮夸的界面非常不同。

我的账号还保留着西安、成都、武汉等地的房东给我的评价,它们被自动翻译成了英文。当我提交入住申请时,D.C.的房东可以看我的历史记录再做决定。而我拥有一个很棒的记录。

那个房屋是一座三层的小楼,含地下室,而房东是一个华裔女性。她一开始给我安排了一件女性房间,我找她换成了男性房间。借这个机会,房东也向我问起:“Are you from China?”随后,她问起那边疫情的情况。我回答说,我在爆发之前就离开了。言下之意是,我无法提供什么一手资料。

算上我,我的房间住了五个人,但房间内部彼此之间几乎没有什么交流。一些人晚上会待在客厅里,这个客厅和餐厅是一体的,会有人在这里做饭,而且提供的餐具齐全。有三到四位聚在一起时会讲一种欧洲语言的白人女性显然是一起来到这里的,并且住了一段时间了。还有其他几位男性显然也不是短期住户。

我询问过一位黑人男性在这里住了多久。他说两个月了,他是从其他州来D.C.找工作的,同时也在找公寓。我祝他顺利。

另一位精致的东亚男性引起了我的注意,可能来自日本。他在入住第二天晚上便四处找肥皂洗衣服,并且彬彬有礼地询问他遇到的人。我不知道肥皂在哪里。后来,我问他找到没有,他说找到了。我们互相之间遇到时会发出笑容,不过他的笑容有一种谦卑的成分,这种成分是我学不来的也不想学的。我是真诚的。他是真诚的吗?

Day 0 – 随便逛逛

在民宿整顿好行李后,时间大约是下午4点。这一片区域叫作The Capitol Riverfront,是一个business improvement district(商业改进区)。我从海军营地的围墙外面路过,现在那里面或许不像二战时期那么热闹了。这是我第一次走在一个大城市的主要商业区,四处都是办公楼,这些建筑不高,街道也十分安静。不过它还不是D.C.的CBD。

2011年,我还在读高中。有一天我看新闻,注意到时任诺基亚CEO埃洛普访问深圳,他说:“我到任何一个城市,通常会去三个地方:一个是当地的手机卖场,一个是当地最成功的公司,另一个就是拜会当地政府。”那一年,他去的三个地方分别是华强北手机卖场、腾讯公司和深圳市政府。看完新闻后,我当即在社交平台上发动态,宣布我到一个城市通常会做三件事:参观CBD,参观最好的大学,参观政府。

后来的一段时间,我的确是照此实践的。十年前我到访北京的时候,便记得访问了CBD。现在回想起来,到访繁华商业区虽然重要,但却也是在一篇游记中最没有写作意义的部分。这里充满了城市的冷峻味道,我们对此已经太熟悉了。

Day 1 – D.C.地铁与白宫

星期天一早,我乘坐地铁来到白宫附近的一个地铁站,并很快走到了白宫的北部外围。

谢天谢地,我的Android手机可以通过Google Pay的NFC支付很方便地乘坐D.C.的公共交通工具,它相当于中国的虚拟公交卡。开卡金额只需2美元,一般来说比中国的虚拟公交卡便宜。当然,我每次乘坐地铁和公交车,价格都是2美元,远高于中国。

D.C.地铁的车厢要比中国城市的地铁宽敞,它的座位也采用了跟火车类似的布局,而不是像中国那样在两边两排座位。不过,乘坐者却不多,即便是理论上的高峰期,车厢的座位也很难坐上一半。也许现在是旅游淡季。

白宫北部围墙外有一个长期驻扎的抗议者,我仔细看了他展示的各种抗议标语,诉求非常多样化,包括环保、贫富差距、少数族群权利等等。他在正面摆了一幅肖像画,那是丹增嘉措,第十四世达赖喇嘛。大多数中国人可能都认不出那副肖像画里的人(尽管他们一听到“达赖喇嘛”这四个字就开始接近本能地感到不舒服)。也许西方人比中国人更熟悉他,因为他在当今算是西方世界的一位精神领袖式的人物,而这一形象跟政治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这就是世界权力中心了。围墙外,有一队K-9警察单位在悠闲地巡逻。K-9的意思是警犬单位。有一大群黑人男性年轻人,似乎是来集体旅游的,站在墙外集体合影。按下快门的信号是齐声呼喊:”Joe Biden“,并不时发出一阵嘲讽Biden和”We miss Trump“之类的声音。我下意识地观察了一下站在旁边的警察,他们对此毫不感兴趣。我感到自己的这个下意识的举动很好笑。

虽然围墙距离白宫的距离不远,能看到建筑内闪动的特勤人员的人影,但总体来说,就算一个宁静的建筑摆在那里。

此时我开始思考,来没来过这片地方,对一个人来说究竟有什么区别。除了一些回忆,还有其他东西吗?

在走向National Art of Gallery的路上,会路过Washigton Monument附近,以及走过一条坐落好几家博物馆的街道。

此前听说National Art of Gallery里的艺术品,看好几天才能看得完。但至于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我是一无所知的。本科的时候我上过一门西方艺术史的课。上课第一天,老师表扬在座的各位女同学有着高雅的趣味,此时大家面面相觑,发现教室里只有我一个男生。

但我也无法做到虚伪地以艺术的名义抬高自己的身价。实际上,我对艺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也忘记了很多知识。在谈论艺术时, 我除了引用黑格尔的“艺术是理念的感性显现”,就没有太多想说的了。但我的确跟许多人一样,在观赏艺术作品时是带有趣味的,并且感受到一种宁静的和谐。

我上一次参观艺术展是杭州的中国美院毕业展。至少,我并没有在里面感到无聊,不像我在中国历史类博物馆所感受到的那种东西。而且,我也更喜欢西方艺术,而不是中国古代的艺术。

于是,我就这样走进了National Art of Gallery。先是在一楼观看了一些雕塑作品,一个名为“Thinker”的雕塑作品引起了我的注意,一个男人正在做沉思状,因为我并不觉得羞耻地认为,作者想表现的是正是像我这样的人。我还注意到一个有趣的作品,一男一女在一匹奔驰的带翅膀的骏马上面做爱——亦即,“马上做爱”。艺术纯化了我们称之为“色情”的东西,而是把它升华为了浪漫爱情。

时间有限,我感到二楼才是重头戏,所以我在一楼只走了一小部分就去了二楼。此时,我才开始注意到这个艺术馆里有一些货真价实的世界级的好东西,里面不仅有提香的真迹,而且还有许多文艺复兴时期的作品!其中的几幅作品我似乎有一些印象——一些来自西方艺术史课程的遥远记忆被唤醒了。后来我发现了更多熟悉的东西,比如梵高的自画像,达芬奇的一幅肖像画,以及雅克-路易·大卫的拿破仑肖像画,等等。

我仔细观察了一些明显很重要或者让我感到印象十分深刻的作品,包括驻足远观以及凑近看细节。那些艺术家在细节处的功夫令人印象深刻,让我思考他们是如何沉得下心完成如此精妙的作品的。那副拿破仑的肖像画的面前有一台沙发,我坐在上面仔细地盯着那幅画,那个几乎征服了整个欧洲的人。

我聆听过一位讲解员讲解19世纪法国画家Edouard Manet的两幅画,她带领大家注意画中有哪些要素,以及补充了那个时代的艺术史的背景知识——比如风景画和人物画在艺术界中的等级。这便使我体会到,在没有相关背景知识条件下观赏画作,以及被补充相关背景知识条件下观察画作之间的区别。二者并无高下之分,因为在不让知识渗入的情况下,我可以通过直观来领会精神。但一旦知识渗入其中,某些直观的体会就被污染了。

在一家美国的艺术馆,大部分作品都来自欧洲。于是我特意要找找美国本土的一些画作,这些作品也非常精致。有好几副作品都表现的是中世纪打扮的骑士出征或凯旋的画面。一幅山峦风景画捕捉到了山地区域中诡谲多变的云朵。这些画家是如何在没有相机提前记录这些画面的情况下把它们画下来的?

National Art of Gallery里面主要是过去的时代的艺术,我没有看到里面有什么当代艺术作品。这或许是件好事。

Day 1 – National Portrait Museum

我在National Art of Gallery临近闭馆时间下午五点才出来,原计划中的National Museum of American History取消了。此时,我打算去附近的一家H&M看看,在走过去的路上,我发现路边有一家叫做National Portrait Museum的地方,看起来闭馆时间是七点。还有时间,于是临时决定进去看看。我的其中一部分兴趣来自学习摄影的愿望。

我注意到里面有艾森豪威尔、麦克阿瑟、尼米兹、巴顿等二战军事将领的肖像画。尼米兹的背后有一艘正在沉没的军舰,它指的是珍珠港事件呢,还是被击沉的日本军舰呢?

有一个区域是历代美国总统的肖像画。第一幅是特朗普,我站在那副照片面前,感受到一种微妙的氛围。我想观察一下身边的参观者看到这张照片是什么反应。当我把眼神抛向旁边的两位黑人女子时,我发现她们中的一个也在看着我。她也抱有跟我同样的想法吗?

Day 2 – National Zoo

第二天一早,我乘坐公交车前往动物园。中途有一位黑人女子上车后走到车厢尾部,不停地用难听的语言骂一个女人——我不确定她在面对面骂人还是在电话里骂人。总之,有一家三口从后面换到了前面避风头。

参观这个动物园时,不免会把它跟杭州动物园进行比较。由于杭州动物园坐落于西湖风景区,所以它的自然景色也不错,在景观方面它们是相似的。另外,杭州也引进了许多亚洲和非洲的动物,在品种方面也相似。有大量游客是推着婴儿车的父母,这意味着这些婴儿车可以很方便地到观看各种动物的位置。

但D.C.动物园有杭州动物园所没有的一种重要的动物:大熊猫,而且有三只。目前,中国大陆以外的动物园(台湾除外)想要引进大熊猫,都要花高昂的价钱租借,而且无法保留生下来的幼仔。在美国土地上出生的人是美籍,但大熊猫不行。

大熊猫当然是一种得到普遍喜爱的动物,它们在这边显然过得很快乐,因为我和许多人观赏了一只大熊猫在假山上头部朝下滑下来的游戏行为。后来,饲养人员丢给它一个看起来像是冰淇淋杯的东西,它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品尝。

这时候,我距离它很近。我问它:“你想家吗?”

它回答我说:“我没有乡愁。”

已经去世的美国华裔历史学家余英时曾说过这句话——他还说过:“我在的地方,便是中国。”

它的回答并不让我感到意外。我继续追问:“为什么呢?”

它一边吃冰淇淋(?),一边回答说:“我是动物,没有发展出能产生出乡愁这种情绪的器官。你们人类啊,总是说你们跟我们的区别是你们是有理性的,如果你们真的是这样,为什么还会被一种我们根本不存在的情绪所羁绊住呢?”

这话说得不错。

后来我去看了大象,这里似乎有六只大象,比杭州动物园多三倍。而且它们看起来很活跃,一只大象不停地在跟一只皮球玩耍。我在杭州的时候,只是看到大象站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

既然在一个美国动物园,当然希望能看到一些美洲特有的动物。其中印象深刻的有美洲的一些五颜六色的蛙类,加利福利亚海狮,羊驼,玫瑰琵鹭,等等。

Day 2 – National Air and Space Museum

我没有时间完整地游览动物园。我走到附近的一个地铁站去,前往国家广场的National Air and Space Museum。

临近下午两点,我走进了这个博物馆。我会看到什么东西呢?起初我也只有一些模糊的预期。

先是看到了莱特兄弟使用过的一架早期飞机,这个展馆里试图完整地呈现莱特兄弟的故事。这些飞机当然只具有历史意义了,与我想看到的东西还有很大差距。有一台机器可以让游客体验乘坐早期的飞机是怎样一番体验:非常剧烈的抖动。但我想看到的是现代科技的结晶。于是,我快步跳过了20世纪上半叶。

莱特兄弟的公司为美国军方生产的飞机

在喷气式飞机方面,可以排队进入DC-3和波音747的驾驶舱观看。并且,在大厅里的半空中还悬挂着许多飞机,这些机型大多都已经退出现役。通过陈列的涡轮引擎和活塞引擎,我了解到后者其实是一种更加复杂的结构。

这个博物馆里最激动人心的展品当然是那些从月球带回来的东西,它们包括阿波罗11号的返回舱,阿姆斯特朗在人类史上第一次月球行走时穿的宇航服,一些月球上的石块,等等。还有一台人类史上最大的火箭土星五号的一台F-1发动机悬挂在空中。如此巨大的发动机只是土星五号火箭第一级的五台发动机中的一台。

去年,我看过一部纪录片《阿波罗11号》(Apollo 11,2019),里面的所有影像资料都经过了高清修复,所以我对眼前的这些装备并不感到陌生。但我现在可以仔细观察返回舱的内部结构,宇航服也比我想象得要臃肿和高大。但是,看过这些东西后,它的作用似乎主要是有一个“我看过它们”的回忆而已。

我还观看了博物馆里的天文馆,它实际上是一种球幕影院。我观看的那部电影叫“Worlds Beyond Earth”,它展现了宇宙中的一些星球和星系,制作非常精良。

Day 2 – 林肯纪念堂和马丁·路德·金雕像

我在下午五点的闭馆时间离开了National Air and Space Museum。走出大门后,我临时决定步行前往林肯纪念堂。此时夜幕正在降临,街道边有一些餐车兜售食物饮品。我花7美元买了一个汉堡,但非常难吃。

由于我长期受到某些媒介所传播的关于美国社会治安问题的影响,使得我也不得不在夜间行走时心生疑虑。我携带了一只强光手电筒,在必要的时候也许能派上用场。在路上总是会遇到某些博物馆或重要的政府建筑。

很快我就走到了华盛顿纪念碑下面。站在这里向不同方向望去,可以看到白宫、国会大厦、林肯纪念堂、杰斐逊纪念堂等建筑。一些人躺在纪念碑下面的地上,拿起手机朝向顶层拍照。

我继续向林肯纪念堂前进,途中路过一个第二次世界大战纪念公园。在一块碑上有数不清的星星,每一颗星星代表一百名在战争中死去的美国人的生命。他们远离国土,前往遥远的欧洲和太平洋地区参战,捍卫了自由世界,却没能回到自己的祖国。

林肯纪念堂的风格同样是新古典主义的。巨大的林肯雕像栩栩如生地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建筑内部两侧的墙上似乎印上了诗句,但是黑乎乎地看不清。许多游客在下面跟林肯雕像合影。还有许多人坐在外面的阶梯上休息和聊天。一位男性坐在地板边缘,忧郁地望向远方。一位女士把纪念堂设定为自己的跑步路线的“航点”,用手碰到墙壁就算抵达了这里,并折返去下一个航点。

我想到今天是马丁·路德·金日,于是决定走到附近的纪念公园去看看。马丁·路德·金的雕像,一只手拿着几张纸(或许是演讲稿),一边看到远方。雕像下面,有几位黑人正在接受电视台的采访,他们似乎表示黑人“仍然”还没有获得一些东西。一个跑步团体似乎并不在意今天是个什么日子,正在雕像下面集合并准备出发。

我正在观赏这座雕塑时,一位黑人男性希望我帮他拍张照,我欣然应允。这是属于他们的节日。

晚上八点,我从林肯纪念堂出发走向附近的公交车站,途径一片区域看起来戒备森严。不过也没看到什么警察,而只是用围栏拦住了一些建筑的外围。我看了看地图,原来旁边是美国国务院。

我上公交车后,全程只有我一位乘客。路上经过了乔治·华盛顿大学,但这个校园看起来跟普通社区一体化了,所以很难看出这是一个校园。

Day 3 – 华盛顿纪念碑

第三天一早,D.C.下起了雨。我乘坐地铁又来到华盛顿纪念碑脚下,准备登上顶层。这里的工作人员叫“Ranger”,穿着类似军装的制服,莫非这也是游骑兵?跟那只特种部队有什么关系吗?

乘电梯上去后,可以来到D.C.的最高处,那里只有两层狭小的空间,其中一层可以通过八个窗户从四个方向俯瞰D.C.的市容,另一层则是展馆。

南面:杰弗逊纪念堂
北面:白宫
西面:林肯纪念堂
东面:国会大厦

从这个视角可以看出D.C.的一些特点,虽然它算是一座大城市,但它受制于自己的政治功能和区域面积限制,所以并不是一座可以自由发展的城市。它并非一个商业和工业中心。就这一点而言,它跟许多国家的首都都很不一样。这里可以很清楚地观察白宫南侧的情况,北侧似乎有一些人站在外面,也许在举行什么获得。

D.C.除了它的政治功能,便是各种博物馆所承载起来的文化功能了。很难找到还有那个地方,会如此密集地坐落这么多著名的博物馆。

Day 3 – 国会大厦,参议院议事大厅

从华盛顿纪念碑下来后,我徒步走向国会大厦。途中我路过自然历史博物馆,进去停留了大约二十分钟。我感到自己前一天没有去这里,而是去了动物园,这个选择是正确的。

很快我来到国会大厦西侧,这里是总统就职典礼以及2021年1月6日袭击事件发生的地方,现在那里正在进行某种维护工作。

我绕到东侧,准备进入国会大厦。这里是我来过的安检最严格的地方,不允许携带任何食物和饮料。一位女性警察带着一把M4自动步枪站在门口。我提前预约了参观,但接待处的人直接给我发了一张票,没有核实我是不是真的预约了,更没有查看我的证件。

国会大厦参观是导览性的,否则只能在游客接待大厅闲逛。首先是观看一部介绍影片,标题叫作“Out of Many, one”(合众为一),主要介绍美国国会的运作情况,尤其是它是如何把如此多不同人的意志结合在一起。

看完了影片,一位导游带领我们参观。显然,可供参观的区域与议员办公的区域是隔开的,但依然能看到不少东西。他们包括圆形大厅(Rotunda)、地下室(Crypt)、雕塑大厅,以及旧的参议院议事大厅和最高法院大厅。圆形大厅里有一些美国历史上的政治性的名画。

旧的参议院议事大厅

导览结束后,我注意到旁边有一个参议院观众检票入口。这是一个可以进的地方吗?此前我以为需要通过自己所在地区的议员申请才行。我询问附近的一位工作人员,他把我指向附近两个领票的地方,一个可领参议院的票,一个可领众议院的票。

我先去了参议院领票处,因为我感觉一个参议员拥有比众议员更高的话语权。我正在阅读一本关于美国政治的书,了解到参议员可以通过拖延的办法(filibuster)阻碍法案的通过。我来到那个地方,自我介绍说自己是一名国际游客,能否参观参议院。工作人员热情地询问了我的国籍之后,便给了我一张票。我拿着这张票,寄存了身上几乎所有东西,并经过机场式的安检,走过一段通道后,就来到了参议院的议事大厅。

我走进那个参议院议事大厅时,有一种恍惚的仿佛在做梦的感觉。这的确是在屏幕里见到过许多次的地方。不过,此时是下午一点左右,空荡荡的会议只有一些西装革履的实习生坐在前台的地板上整理材料。我身边一位游客询问工作人员这些实习生是什么来历,工作人员告诉他,他们都是高中生。并且,她乐于解答观众们提出的各种细节问题,比如某一排位置上坐的是什么人,某张桌子是干什么的,某个仪器的用途是什么,等等。不过,看起来这里不会有什么会议举行。

Day 3 – 在众议院议事大厅旁听会议

离开参议院议事大厅后,我回到游客大厅前往众议院的领票处。这里的工作人员也非常热情地给了我一张票,并且没有询问我任何问题。于是我又通过同样的寄存和安检程序,但走不同的路,来到了众议院议事大厅。众议院议事大厅要比参议院议事大厅大一些,毕竟众议员有四百多人,而参议员只有一百。不过众议员的座位更为拥挤。

我走进这个大厅时,不得不再次惊叹。多么宏伟的一个地方,这是一个发生过许多伟大事件的场所!此时我开始想象罗斯福总统在1941年12月8日做“Day of Infamy”演讲时的场景。我们所在的位置正对着大厅的前台,有一位类似工作人员的人似乎在给两个座位倒水,我预感这里即将有会议举行。果然,当坐我旁边的两位游客准备离开时,工作人员建议他们再等15分钟。大厅看台还为残疾人专门留出了一片空地,一位坐着轮椅的残疾游客正在那里。

这时,陆陆续续有几个人走了大厅。我认出了其中的一位,她是前几日众议院在选举麦卡锡为议长时,那位主持点票的人。到了两点,更多人从正门簇拥进来,其中一位人举着一个高大的权杖,放在了议长席的右边。一个人走到了议长席,但我发现那个人不是麦卡锡。

会议开始了,但真正开会的人不到二十人,我们这些游客的人数跟开会的人数相当。这个会议不到三分钟就结束了,以至于我还没弄明白他们究竟在干什么。由于一个环节是进行祷告,我一度以为这是一个纯粹宗教性质的环节。直到后来我查询会议发言记录才知道,他们的主要工作是批准会议记录,尽管这件事几乎一笔带过了。而那位议长席上的人是由议长指派的临时议长。

当会议开始时,随着保安的一声呼喊,我跟着游客们一同起立。那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里,我们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在这之前,还进行了一次集体祷告。于是,我也跟着祷告。宣布发言记录被批准后的一个环节是进行“效忠宣誓”(Pledge of Allegiance)。这时,人们要把右手放在胸前,念出那段誓言。

然而,我不记得“效忠宣誓”的内容。身边有游客记得,他们自己完成了宣誓,而我只能静静地听着。它的内容是:

“I pledge allegiance to the Flag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and to the republic for which it stands, one Nation under God, indivisible, with liberty and justice for all.”
“我谨宣誓效忠美利坚合众国国旗及效忠所代表之共和国,上帝之下的国度,不可分裂,自由平等全民皆享。”

在会议结束后,保安告诉我们可以坐下了。这时我开始思考,刚刚全体起立、祷告和效忠宣誓的行为对于国际游客来说意味着什么。当然,游客不会被“强制”要求祷告和宣誓,但出于这个严肃场合的礼貌,站起来并尽可能模仿则是应该的。此时,国际游客便是在扮演某种美国公民的角色,这种角色扮演无疑是具有教育性的。

坐我前面的一位观众在会议结束后,用一种赞叹的口吻打量这个大厅并自言自语道:“Democracy.”这是我第一次进入一个能够讨论和决定国家大事的场地,并观察这里正在举行的会议。这里的一切都是公开的,这一事实我虽然早就知道,但是身临其境时还是感到非常惊讶。我不仅看到了美国民主在实际运行过程中的一个具体场景,而且感受到了美国人对自己的民主制度的信心。

我正在阅读的那本美国政治的书中,作者提到,美国政治中的一些要素对民众的教育性。比如两党政治中,两个政党的各种政治宣传促使每一个公民去发现自己所支持的立场。当我坐在众议院议事大厅里时,我的确感到自己受到了教育,这对我理解美国民主政治很有帮助。

我离开议事大厅后,要走过一段室内通道,通道旁是一些不知作何用途的办公室。我本来走在一位保安的后面,那位保安在一个办公室面前忽然停下了。我超过他后,往回望去,他打开了一个办公室的门进去了。看起来不太方便在一位游客眼前打开这些门。

我回到了游客大厅,又遇到了那位我询问能否参观议事大厅的工作人员。他还记得我,主动问:“你得到去Gallery的机会了吗?”我说是的。他说:“That’s great.”

Day 3 – 最高法院广场及国会图书馆

离开国会大厦后,我立即前往国会图书馆。此时已经是下午两点,而我要坐下午五点的火车离开D.C.,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路过最高法院广场时,不得不被它深深吸引,在这里停留了一段时间。在某种程度上,这座建筑是人类的现代司法文明的代表。在美国同性恋婚姻合法化的那一年,我看过许多图片,同性恋群体举着彩虹旗在这个广场庆祝自己刚刚被承认的权利。但是,去年最高法院收回了对女性堕胎权利的法律保护,同样的那群人还会感到开心吗?

不凑巧的是,广场此时是被封闭着的,我不能接近更不能走进最高法院建筑内部。即便如此,在我心中升起的庄严感还是超过了在国会和白宫外围时的感受,而这种庄严感是由对法治的敬意所带来的。

随后我快步走到旁边的国会图书馆,现在我对D.C.的新古典主义建筑已经不陌生了。在里面,我看到了托马斯·杰斐逊的私人藏书展览,品类非常丰富。从一个看台可以俯瞰气势恢宏的图书馆主阅读室。在这里学习和做研究会是怎样的体验?我还聆听了一位讲解员讲解一本古腾堡圣经。但我并没有多做停留。

离开

离开国会图书馆后,我快步走回民宿拿到行李箱,并前往附近的一个公交站前往联合车站。但是公交车并未在预定的时间抵达,而此时距离开车时间还有35分钟。我立即打开Uber打了一辆车。

Uber在2016年退出中国市场后,我没有再使用过它。Uber在那几年给中国的出行事业带来了很大的改变,并且它的经营策略非常灵活。时隔六年,这个App的界面已经完全不同了,但依然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司机是一位黑人女性,车辆非常整洁干净。她礼节性地询问我这一天过得怎么样,我提到我去了国会大厦,她问感觉如何,我简短地回应说好极了。她说那样很好,便开始专心驾驶自己的车。

抵达联合车站时,距离开车时间还有18分钟,我立即飞奔进入大厅,根本来不及再观赏这座宏伟的建筑。我从优衣库旁边跑过,进入候车大厅。这里的布局跟机场的候机厅非常相似,而不同于中国的候车厅。实在来不及查看我的火车在哪个登车口,于是我询问工作人员,他告诉了我,并说我得赶快了。

当我坐在火车的座位上时,时间还绰绰有余。此时正是D.C.的黄昏,列车出站后立即开入了隧道,出隧道后看到的市容再次让我想起中国的某些城市。车厢内的上座率依然不到50%。夜幕降临后,车窗外便几乎看不到任何东西,这意味着外面并不是什么城市带,而是乡村或野外。

列车停靠在夏洛茨维尔车站时,要下车的人排着长队,绝大多数都是弗吉尼亚大学的学生。走在站台上,我看到一对情侣先互相靠近,后拥抱在一起亲吻。他们看起来有一个假期没见面了。当情侣团聚时,我的旅行也结束了。

阅读游记的意义

我感到非常有幸有机会能在D.C.旅行。一些读者可能会感到羡慕,但我想说,我也没有去过你们去过的很多地方。

我记得自己读高二的时候读过七堇年的一篇游记性小说《远镇》。那时,我正在教室里上晚自习,但是我的心灵已经跟随着作者的文字飞跃到遥远的北疆了。至今为止,我从未去过新疆,也还没有这个想法,但是我对北疆的想象依然来自那部小说。对于一篇游记来说,描写自己的感受和思考要远比对景色的“客观描述”重要,因为这可以为读者带来一种替代性的精神体验,跟随作者的脚步、心灵和头脑去领略过他们未曾去过的地方。

如果他们能够造访这些地方,那么人们会记得作者的体验,在形成自己的体验的同时也可以对观作者的体验;如果他们终其一生中都无法造访该地的话,这便是人们可能拥有的对那个地方的最好的体验。当然,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很多美好的事物。

我没有把这篇文章写成“攻略”或者背景知识介绍,而是希望引发更深刻的心灵体验。这篇游记自然无法与更专业的写作相媲美,但希望它能尽可能实现我期待达到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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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 ““合众为一”——华盛顿特区游记” 》 有 2 条评论

  1. 辣椒油

    “由于我长期受到某些媒介所传播的关于美国社会治安问题的影响,使得我也不得不在夜间行走时心生疑虑。” 好奇筆者的實際體驗vs媒介說法是否存在大的落差?我記得在紐約遊記中您提到夜間穿行中央公園及期間居住在Bronx,這令我十分驚訝,這是諸多在美朋友提醒我要盡量避免的(在紐約旅行時我也確實沒敢這麼做),所以我一度以為您並不知情這些風險或完全不在乎。再讀到這篇遊記的相關描述,又似乎您是有所擔憂的。

    1. 我用英文查了下纽约旅行安全,看到的教程说要避免布鲁克林的某些区域,就没说其他的了。女性的情况可能要麻烦一些,前几天看到一个视频,一个女性在曼哈顿走二十个小时路,期间会有一些人试图搭讪,而且其中有些人会有点creepy。(当然你可以说被搭讪未必是安全问题)

      但我的确没注意到中央公园和Bronx夜间的安全问题,没看到谁说不安全。而且,生活就是冒险,这点挑战都不算什么的。收益比风险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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